网络上时常流行这样的说法,等中国实现了“中国梦”,星辰大海以后,对中国的批评会消失,批评中国政府的异议者会变得非常悲惨。在我看来,这是一个典型的“似是而非”的理论,以下试论一二。

首先,是强大的国家被批评的多,还是弱小的国家被批评的多?是批评美国的多,还是批评冈比亚的多?如果说美国和冈比亚在人口、面积上不能相提并论,那请问批评美国的多,还是批评印度或者加拿大的多?无疑,只有强大的国家,别人才会批评你,蕞尔小国根本没有存在感,贫弱的大国则会被人嘲笑。只有强大的国家才会被人批评。我敢说如果某一天中国如美国一样强大,很多国家会有像袁木那样的“反中名嘴”。

其次,很多人无法区分国家和政府之间的区别,以至于常常因为外国人批评中国而愤怒。事实上,中国是有批评政府的传统的。在古代中国,封闭的疆域导致主要矛盾是“官-民”二元对立。知识分子站出来反对政府,为民请命,从来是值得称赞的事情,乃至于明末东林党人以入狱和被廷杖为荣誉。近代以来,国门被洋人打开,以至于形成“中-外”和“官-民”两组对子。这让很多问题变得复杂起来。官府常常把反对自己的人说成“外国人的走狗”,用洋人的威胁来恐吓百姓。与此同时,百姓在缺少有效信息渠道的情况下,被蒙蔽双眼,一味敌视洋人。乃至美国发生“911”事件时,很多人大声叫好。他们的理由是:“中国是小姑娘,美国是臭流氓。911是臭流氓被捅了一刀。”这就是典型的混淆“中-外”和“官-民”对子的逻辑。美国和中国一样,有“官-民”两个体系,对中国有威胁,或者说我们要戒备的是美国政府,美国人民是友好而善良的,我们可以仇视美国政府,不要仇视美国人民。美国人民是无辜的。

搞清“官-民”和“中-外”两组对子以后,对很多事情就会有更深入的理解。外国侵略者对我国百姓的杀戮是罪行,那萨达姆政权对自己国家百姓的杀戮就不是罪行吗?对于库尔德人来说,萨达姆政府的倒台,不意味着他们变成“亡国奴”,反而让他们有了新生。

最后,批评使人进步。没有批评注定让人飘飘然进而做出违背逻辑的荒谬举措,最终遭到惨痛的失败。正是把批评的声音全部和谐掉以后,才会发生“文化大革命”那样的人间悲剧。回看历史,你才知道,在那个荒唐时代还能发出反对声音的人,对这个国家和民族,是多么宝贵和珍惜。

哪怕所有人都在鼓掌叫好,我也会做那个横眉冷目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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